*if线首领太宰治x原著搭档中原中也
*刀,BE
*转载,转自AO3
“等等,等等中原干部,您—!”
“我要见首领——”门口一片喧嚣。
正将手放到敦身上的太宰治忽然顿住,他偏了偏头,嘴边有些危险的笑意,“中也——”
匆匆进来的中原中也黑色的大衣还在翻滚,就看到了站在逆光处的太宰治。
中原中也一顿,他抿了抿唇,还没有说话,太宰治已经强先开口:“怎么,现在已经有突发的紧急情况到了”——太宰治端详了一下刚刚退下去没几分钟,但是衬衣领口和下摆有些凌乱的中原中也“中也都顾不上镇定的地步了吗。”
中原中也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太宰治,太宰治一身黑色风衣,在这样昏暗中好似已经和黑夜融为一体。可即便这样,他甚至不需要用眼睛去捕获,也可以感知到他在哪儿,将他区分出后面那片粘稠的黑暗。这个黑暗世界中生杀予夺的存在,没有戾气和杀意缠身,这样捉摸不定地笑着的时候,却让人身体发冷。
奇怪,明明只是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的太宰治而已,为什么突然这么不安定到了一定要进来看一眼。
中原中也慢慢弯腰,“BOSS,是我失礼了。”
说完,转身就要离开。太宰治被中原中也的眼神看得心口一跳。那种失控的密密麻麻的感觉袭上心头。
这种带着股神经质的打量居然被太宰治无视了,他似已经习惯一样叫住中原中也。
“等等,中也。”
中原中也回过头,那双蓝色眼睛又在持续着,一动不动地看着他,太宰治感觉在这样如影随行的目光中的焦躁的气味,有些不明所以。但他捏了捏眉心,少见的,这个黑暗中的帝王,那种有些头疼。
计划可以环环相扣,像是齿轮贴合着齿轮运作的机器,可无论中原中也在哪个配件上,都有要震慑整条齿链、导致整体分崩离析的作用。这双蓝色的眼睛,就像是蕴含着什么魔力,带着种无法预料,无法预估的一往直前,带着摧枯拉朽的骁勇,根本没有办法置身于一个计划之中。
他难以言喻这是怎么样的苦恼,中原中也,他最后只是说了一句,
“你去欧洲出差,没问题吧。”
中原中也这次没有将目光落到太宰治身上,短促地嗯了一声,然后将右手左搭胸侧,一个示意服从的姿势。
“那么,属下告退。”
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的背影,眼神一闪,又回到了中岛敦身上,手指尖在纽扣上轻轻点了几下,那点儿微末的凉意把他的理智重振。
“敦君……”
太宰治的声音在他身后渐渐远去,中原中也没有看守在首领室外面、看到他出来神情尴尬的属下,只是兀自像风一样走开了。
剩下的属下们惊奇地看向以往有人接近首领时会神色紧张,脾气暴躁着安防问题的第一干部一反常态地噔噔噔地走开。
*
他走到了lupin酒吧。
他不是中原中也,或者说,他不是这个世界中的中原中也,在他的世界里,太宰治已经和港黑决裂,他投身武侦,整个人一反常态地恶心,贱兮兮地笑着,好似整个人都行走在阳光之下。
他的那么一点儿微末的惆怅,都随着太宰治这个狗东西终于滚出自己视线了的认知而提前过年。可算不用祸害自己的眼睛了!混蛋青花鱼,滚蛋吧你!
虽然碍于形势需要,还是要和这个狗东西搭档几次,但那个时候,只要把身体本能交给被几年的合作所培养出来的潜意识就可以,虽然确实很愉悦,但既然这人已经叛逃了——还是少搭档的好。
毕竟是两路人了。
首领说————当然不是这个首领,是森鸥外先生————太宰治走了之后,他成熟了很多呢。他暗地里翻了个白眼。要幼稚也是那个混蛋幼稚好吗。
现在他也不是很懂了,只是在晚上飙了个机车然后回家睡了一觉,再醒来他居然站在港黑大楼???然后,首领???太宰治???
太宰治居然一跃翻身成了他的首领?他要保护这个完犊子家伙?呵,与其指望他保护,还不如这个家伙安安分分地,不搞任何事情来的实在。
中原中也单手撑着下巴,单手晃了晃自己的酒杯,瑰丽的恶魔坟场发着幽兰的光,他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,然后一口饮尽。
“咳咳咳,咳……”
?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恶魔坟场会这么辣?
他脸上被呛地通红,手忙地往旁边一扫想要拿个空余杯子接水,结果触到了一杯温水,他赶紧顺了顺气,抬头看去。
“啊,是银啊。”
中原中也放松了戒备,虽然知道lupin时直供黑手党内部地人员,难免会偶尔混进来几个小杂种。银他就很熟悉了,芥川的妹妹,黑蜥蜴……
等等,这个世界,和他的世界不一样了,太宰治这个老狗逼是boss,那银……
果然,银对这样熟稔的中原中也说的话,露出了惊奇的目光。
中原中也不忍直视地偏头,他完完全全是本人到的这个世界,没有接受到任何一点儿的记忆,从早上硬闯BOSS的屋子到现在,总感觉自己是在马不停蹄地犯蠢。
银歪了歪头看向中原中也,记忆中这个人只是寸步不离地守在那个男人的身边,像是撒旦的羽翼,只有偶尔和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,才会露出点张扬的神色。
“啊,别那么看着我,要说什么就说。”中原中也受不了式地回过头来,有些郁闷地转着手里的杯子,片刻后续杯。想了想,女士还是不要不要倒这么烈的酒了,换了个温和点儿,倒了半杯,推到银的面前。
银噗嗤笑了笑,不知道为什么,在这个人身边她能感觉到一种明朗的朝气,一点儿也不像那个死气沉沉的总是待在首领身边的人。有种莫名的亲近感。
原世界太宰治走后带这群太宰治捡来的小崽子被迫营业的中原中也:……
“只是有些想念亲人了。没有冒犯中原干部的意思。”
银顺从心中产生的莫名亲近感,将酒杯接过,眼睛有些微不可查的亮光,果然味道很特别啊。
中原中也一皱眉,芥川?芥川可是很爱他的这个妹妹的……啊,刚刚在太宰那儿看到的是白虎,如果世界转换,那么这个世界里白虎是港黑阵容?
那芥川呢?
芥川该不会去了武装侦探社……?
中原中也闭口不言,脑子一片混乱,不行,他要去找太宰治,野兽一样的直觉告诉他,这些偏差都是太宰治所导致,那么,为什么呢……
总感觉这个人矛盾的,隐匿的,暗通款曲的幽微背后,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。
“中原干部,首领让我们送你去机场。”
终于找到中原中也,樋口呼出一口气,就看见中原中也猝不及防地起身,直奔港黑顶楼而去。临走前,中原中也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崽子,烦躁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。
“你的哥哥也一样思念着你,不必难过。”
似受不了这样煽情的氛围,他没有回头,直接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走。
“中原干部!首领……”
“我要去找首领,都让开。”
“中原干部……”
“等等,让他去。”樋口转向看中原中也,眼神带着疑惑却还是选择相信了他。
“但你应该自己向首领请罪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太宰治,论起厌恶程度来说,太宰治在中也心里,仇敌都要比他逊色,怎么能这么讨厌,讨厌他的笑他的声音讨厌沾着太宰治的一切。可他也是最了解太宰治的,最能察觉到太宰治异动的人,隐匿在这个人隐隐现现的操纵之手之后,只会是更加深的,深渊跌宕。
中原中也皱紧了眉。
太宰,你在搞什么。
他一路长驱直入,港黑最深的最坚固的心脏朝他打开。不安感和大事余悸的奇异,砰砰乱撞的预感通通一股脑地涌上来。
16岁,他走在地铁里,空荡的、深黑色的地铁天空笼罩住他,他目光定定地看向进站口,几分钟前的太宰治一脸懒散地要去买饮料,他感觉到了哪里不对,空气,灰尘,嘈杂的交谈声,电子女音……他忽然把水一扔,往最近的一趟列车的轨道跑去,只有十秒之间的距离,已经看到了呼啸的车头,他没有丝毫犹豫,异能力附身后纵深一跃,看到了卧轨的太宰治。
17岁,他午夜忽然惊醒,房间里空空没有人,他豁然一下子起身,干涩的渴意和骤然起身的头疼让他在卧室中站不住,一种无形的线牵住了他的视线,心脏就如此刻闹腾着。他看向了窗户,月光如纱,朦朦胧胧地罩在了那个已经被海水淹没了喉咙的人的发旋上。
这个人真的是太讨厌了,为什么要存在这个世界上,可一旦他要寻死,他居然是那个最不希望他死去的人。
从那个简单的约定开始,由搭档的誓言延伸进化,最后,变成了中原中也的本能。
他推开了港口黑手党顶层的门。
太宰治完好无损地站在落地窗前。
中原中也呼出了一口气,站定的时候,他才发现,他的内衬已经被汗水浸湿了。港黑与武侦,白虎,芥川,银……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,情报上一清二白,却比谁都要预先地察觉到了太宰治的异动,他知道自己的急切,却又不知道在急切什么,像是又察觉到了那种预感,却无法得知这个人是否还全须全尾地在这个世界上。
这种太过熟稔的感觉让他隐秘地冲动了一把。
“太宰,你在搞什么。”
这是中原中也来到这个世界以后,头一次直呼其名。他困惑着却直接了当地问了,自两人十五岁起,中原中也总是能提前预料到太宰治胸中蠢蠢欲动着谋划这什么,而他也会直接发问。
“哈?好像我有义务要告诉一只脑子只有这么点儿大大蛞蝓一样。”
“呵,我是怕某个人作起死来祸害自己不够,还要拉上我。”
太宰治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。
不,我这次不会拉上你了,中也。
“中原干部,我现在是首领,你是在质疑我吗?”
太宰治的表情冰冷,他慢悠悠地踱步到了中原中也的面前,轻轻脱掉自己的黑色手套,苍白修长的手指抚上了中原中也脖子上的choker。
即使再怎么成熟,在太宰治面前的中原中也,总是活着一份十五岁时被太宰治刻意保护着存活到现在的天真,到底没有和首领太宰相处的经验,他原本走的路线就是纯粹的武力奉行到底,一直纯粹着一往无前,是港黑的镇山之刀,就那么明晃晃的,气焰嚣张地活着、亮着。
他少了一份被太宰治在四年的时间里有意无意地磋磨着心智、因而可以有沟槛的心思,没有将那一点儿幽微的爱焰彻底拔除,没有被打磨棱角,没有……被当做太宰治死后黑手党未来的基石。
他残存的印象,还是那个再笑眯眯地算计完他后,可以一拳把人揍趴下,塞到墙里抠都抠不出来的太宰治。
"我没有质疑你BOSS,我叫你首领,就意味着我的服从,但……"
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说出口之后溃散的一部分计划,太宰治抢先开口。
“没有但是。”
他神色冰冷,紧紧地扣着中原中也的领结。
“中也,你在自以为是着什么,你以为凭你咂摸出来的一点儿轮廓,你就可以武断地认定什么吗?”
中原中也气了个够呛,肺里的火烧火燎和竭力想要保持冷静的想法一起冰火两重,他也不客气地直接呛声:“我没有在自以为是,是你的动作先搅乱了秩序!港黑不是让你这么折腾的!太宰治、首领、是不是没有人叫你名字你就自大到可以这么折腾整个组织了!”
他果然感觉到了。他还是说出来了。
太宰治一点儿也没有意外,从开始到今天,中原中也就是他计划上无法连接的自定义,最不稳定的反应气体,现如今终于露出了端倪。
“我如果就是这样想的,你又能怎么样,你能阻止将洪未泄的闸门吗?你能抵挡冲毁一切地沙尘暴吗?你能阻止海啸地震吗!你不能!中也。”
这就是日升月落的真理,万物运行的真理,港黑的运作也是一个凡物而已。
所以,不要妨碍我,中也。
“那我就阻止一个给你看!”中原中也深恨他的伶牙俐齿,他大步流星地就要摔门而去。
“中原中也!”
太宰治终于无法维持镇定冰冷的假面了,他嘲讽地笑了,“你以为你是什么,以前双黑带给你的成就感让你觉得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吗?我告诉你中原中也,你除了不是个人,你还什么都不是。”
“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方厥词,是以前和我搭档让你产生的那么鄙陋的优越心理吗?现在已经没有双黑了,我现在是首领,而你,中原中也,只是我的属下!”
中原中也顿住了。
“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……”中原中也克制地想要辩解,颤抖的手指轻轻扣着帽檐。太宰治甚至都能想象地到他此刻眼眶深处的暗红。这样的音调,是真的被戳到痛处了。
他见过的中也从来都是怒着也耀眼夺目,未退分毫,哪里有此刻的脆弱。
为什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,明明只需要把中原中也送到国外,明明不需要做到这一步的。
背对着中原中也的太宰治一边冷漠地说着,一边指甲深深抠进了手上未愈合的伤口里。哪里出错了……
他无法遏制地看着中原中也发尾的轻颤,他甚至听到了血管都在突突地叫嚣着的声音,感觉到了喉咙里有种血腥气的错觉,理智重振,硬生生地把下面几句话说完。
序幕开始,他没有办法停止。事到如今,已经不是他个人的力量能想停止就停止的了。他知道,这次决裂,是真的无法挽会了。
“我已经不是你的搭档了,收起你可怜又好笑的自以为是。”
“你只需要服从我的命令,做一条忠诚的狗而已。”
“像你以前一直做的那样。”
中原中也淡淡地落下一句,“我知道了。”
他迈步走出屋子,这次,太宰治没有阻止。
片刻后,一道闪电划过,太宰治透过黝黑的窗户,静静地凝望着,手上的伤口淅淅沥沥地落下血来。
片刻,雨洪一样倾泻下来。
中也……
*
太宰治的皮靴踏在地上。
意大利定制的人工皮靴,雨水刚刚冲上去,复又被冲刷下来。
锃亮锃亮的就像从来没有沾上过任何污秽一样。
他站定,身后打伞的人微微一愣,但克制不住的担忧还是从语句里倾斜出来。
“首领,中原干部……”
“嘘。”
太宰治由黑色的皮衣包裹着,看着格外纤细孱弱,如此姣好的脸庞,却让身后的人在心冷,如此、狠毒的心。太宰治缠着绷带的手轻轻比在唇边,闭着眼,聆听着雨水打在树叶上,打在荃湾中,打在——人体上的声音。
他眼睛闭着,身体却在颤抖。神经质地开始重复——
还不到时候,还不到时候……
背后打伞的人想要开口,却被太宰治的威压震慑,眼睛看着眼前的树林,变得通红。
“首领!中原干部已经进入了……”广津柳浪一向绅士端庄,此刻却没有打伞匆匆忙忙地赶到,雨水淋在他的头皮上,一阵冰冷。这还没说完的话,被站在黑色雨伞下面的男人一个手势给止住了。他看着闭目听雨的首领,担忧成真,白色的手套被他蜷在手心里,捏成了一团褶皱。
他后撤一步,直接单腿跪在了地上,随行的属下在雨水中稀里哗啦地跪了一片,“首领,不管中原干部怎么顶撞了您,可他是港口黑手党的功臣!他辅佐您这么久,哪怕是看在”
“看在什么?”太宰治睁开眼,睫毛上刚刚落着几滴水珠被他睁眼的抖动颤去。他鸢尾色往常都是氤氲着暧昧的瞳孔,在此刻显得格外没有情感。
“看在他曾经是我搭档的份上?还是看在曾经双黑为港黑做出的的功绩份上?难道他——”
他下巴轻扬,往远处的白烨林一点。
“不就是凭着这么点儿事情跟我拿乔吗!”
“首领!”
“首领!”
“不用说了,让我们看看这逞能抗命的人才能继续撑多久。”
“首领!哪怕您看在这次中原干部是为港黑,为了剿敌而使用的异能!您也不能寒属下的心啊!”
“再不过去,中原干部可能……”
太宰治无动于衷。
他重新闭上了眼,隐藏在黑西服的口袋中的手痉挛似的掐着自己的指尖,这完完全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,却在他的计划之中。预料中的中也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欧洲,不会掺和到这次的洗劫,不会目睹他的死亡,计划中思维拐了个弯,万一中原中也察觉到了什么……
他忽然无比反感这样的自己,他宁愿此刻迟钝一点儿,无措一点儿,不知如何是好,也不想就变故而按部就班地安排上——
这样的场景。
这些话一定会被传到中也的耳朵里,他可以拥有一种差不多是叫庆幸的感情,不需要亲口来对他说。
可中原中也是真的在受苦,他的生命就反反复复跳跃再这条线上,他像装作不在意,可是手却将这条线缠的死紧死紧。为了港口黑手党而狰狞着咆哮的异能,却先被他这个首领所舍弃。无论是中原中也因此而受挫无法参与他的计划,还是他死后,中原中也一定会回来挑大梁,有利于聚集他的威信——此刻的太宰治都无法劝服自己继续下去。
他是厌恶中原中也,厌恶这个名字,厌恶这个人,厌恶他澎湃的生命,厌恶他可笑的天真,厌恶他的一切……可他也不愿意玩弄似地,轻贱似地这样安排这场戏。
这是他的中原中也啊……
即便他死去,也有他的烙印留下的中原中也,即便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想要将人远离,即便……异能崩溃到这种地步,也只能依靠他的中原中也。
……你要是乖乖听话多好啊。太宰治眼色带着种厌世的颓废和怜悯,在怜悯这样的自己和中也。
广津柳浪一众属下该说的说尽,只能深深地弯腰。这已经……多久了,中原中也……还有可能活着吗……
直到他们精神麻木,什么都说不出来,干涩的喉咙里被雨水冲刷,已经感受不到什么温度反而有些雨水有熨帖的暖意的错觉,才看见首领那双黑色皮鞋动了。
*
“……呼吸器官衰竭”
"血压持续降低……"
“快看……心跳……”
“起搏器!……”
中原中也恍恍惚惚地感知到一片炫目的白色。
临到前,太宰治最后说的那句话反复开始缠绕着他:“真是狼狈呢,中也。你还没有认识到吗,我已经不需要你了。我有人虎,我有芥川,你并不是不可或缺的,你以为你是谁呢。”
“没有了人间失格,你什么都不是。”
“这是看在你给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狗的份上,我最后帮你一次,以后,滚出黑手党。”
“这里容不下你了,中原中也。”
中原中也闭上了眼,任由精神沉浸在这种纷乱的白色中。
*
“啊,小哥,撞了人不说一声抱歉吗。”
织田作之助理直气壮地碰瓷,将手揣在米兰色风衣里,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站在正康复期地中原中也身前。
“哈?”脑子有毛病吧你?需要爸爸给你治治吗……
中原中也一抬头,看到了织田作之助的脸,后半句的芬芳被卡在了嘴里。
他伸出食指指尖滑了滑脸侧,emmm,织田作啊……
虽然不想承认,但是他确实在中原中也曾经是荒霸吐的完全形态下帮了他很多,他也因此欠了许多的人情,例如坂口安吾,例如织田作之助。
原本的轨迹里,和mimic首领决战的织田作之助,死的决绝而没有办法挽回,这个人情就这么欠下了,直到他们,现在另外一个时空相遇,算的是一种奇妙而诡异的缘分。
织田作之助脸上笑眯眯地,实际上却在肌肉绷住精神戒备到了极点,结果发动异能后发现,眼前这个黑漆漆的小矮子,还是这个样子也就是睡——根本没有任何意图攻击的想法……
现在黑手党的人脾气都这么好了吗?
本来要借此发作,趁机把人撸回武侦的人,瞬间从犄角旮旯里抠出了一丁点的愧疚,但是想到从线报组织里得到的消息,还是飞快的把那一点愧疚给踩在脚底下。
他试探着拽住住中原中也的黑西服外套,发动异能,没有攻击意图,他攥住中原中也的手腕,发动异能,没有攻击意图,这小矮子脾气简直好到了一种诡异的乖顺地步?
事实上,正有一种面对债主的不自然的中原中也,隐忍的,克制着体内蠢蠢欲动的荒霸吐,“你到底是要来干什么的?"
“啊……敲诈勒索的呀”
武装侦探社的人慢慢的从后面跟上形成了一个严丝合密的包围圈。
中原中也没有忍住,翻了个白眼,“要问话可以不要在大街上吗?”
与谢野晶子奇怪地问道,“你知道我们是冲着你来的”
“……这种一上来就要碰瓷的白痴是很难猜意图的?”
织田作之助后退一步跟乱步走到了一起,他注视着前面走的带风的中原中也,喃喃道:“这人可真是个奇怪的人。”乱步扯了扯帽子,“与其说是奇怪,不如说是一个过分直白的人哟。”
“好像有些理解那位黑手党首领把中原中也的消息透露出来了,唯一还有些不理解的就是,他居然是这么信任着我们的吗?怎么说也是港口黑手党的第一干部,怎么就能够保证我们不会对他用刑呢?”
乱步笑了“这种小事就不要麻烦名侦探了,不管怎么说,武装侦探社的信用总是比那些下九流的三流帮派要高一点吧!”
织田作之助不以为然:“有时候,纯白的东西可不是意味着一定比黑色干净,如果手段不脏一点的话,怎么去维持正义呢?”
不过这个人真的是一个过分直白好懂的人。
织田作之助想起了他无论怎么试探,好像永远没有动手迹象的这个人,包容和耐心的限度居然看不到头?可明明是一个脾气暴躁的,武斗派的人,到底是为什么有这样的耐心呢。
令人好奇。
港口黑手党的顶层。
太宰治将额头抵在玻璃上,睫毛宁静地合着,没有港黑保护的中也到底还是放不下,他将消息放到了武装侦探社,不管怎么说,有福森和国木田这些人在,中也在武侦可以不用担心被那些脏手段暗害。
他强行将那种失去掌握的空茫茫压下,或许不止是失去掌握,更是失去了一个他一直拥有的东西。
这个巨大的世界,现在不仅像个谎言,更像个笑话。
太宰治失去了织田作,没了灵魂和信仰,织田作用遗愿给了他的新的路。
而太宰治失去了中原中也,那太宰治就不再是太宰治了。
*
“舍妹真的还活着吗?”
“嗯。”
中原中也翘着二郎腿端详着眼前的芥川,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崽子,他看着陡然红了一圈的人,简直新奇的不行,这哪还是那个老老实实冷冷淡淡叫他“中原干部”的芥川。
“银自然还好好地活着。我前几天还在酒吧看着她……”
“什么!!!酒吧??……”
喃喃自语着一些奇怪的妹控宣言的芥川被国木田等人拉到了楼上。
中原中也搅了搅咖啡,把黑色的手套摘下,“话说你们都是这样招待敌人的?”
织田作之助拉开他面前的椅子,“你现在也不算敌人吧,港口黑手党已经把昔日第一干部叛逃待消息放出来了。”
中原中也搅咖啡的手一顿。然后把咖啡两三口喝完。很苦的黑咖啡,但是感觉不到什么味道。
“啊,那个混蛋。”
“冒昧地说一句,总感觉你很熟悉我们,或者说很熟悉芥川。”
“没有的事。”
“是吗,那你为什么叫我织田作?奇怪的断音方式,怎么说也应该随着他们叫我织田吧”
“听到有人这么叫我就这么叫了。”中原中也皱了皱眉,“喂,你们这些聪明人是习惯就要想这么多吗?”
“不想太多,很难发现一些生活的真谛呢。”
“说不定在哪个时空,你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也未可知不是吗?”
脱口而出后,中原中也瞪大了眼,他忽然看向已经喝的干净的咖啡杯。
“小哥,你看,不想的多一点儿怎么套话呢。”
中原中也看着笑眯眯地坐在对面的织田作之助,忽然了悟,和太宰治那个混蛋一起的人,怎么可能心不脏。乱步从他身后的座位上站起来,绕了两步,坐到了中原中也的对面。已经看不出来他已经光明正大听了多久了。
“那么,是哪个时空呢?帽子君?”
*
“哎,别这样阴恻恻地看着我,形势所逼而已。”织田作之助摊手撑在桌子上。
中原中也气懵了。
织田作之助背靠着墙,偷偷发动异能,果然,还是没有动手。他忽然笑出来了,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地看着织田作之助。神经病哦——
“所以,你们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什么“世界本源”的“书”的一个部分……”
织田作之助谈到正事,严肃了一些,“其实可能并不单单是这样,如果你是来自“源世界”的书中,那么你取代了现在的位置,可能会出现未知的变化也未尝可知。”
“我要说的不是这个,喂,织田作,你会救太宰治的吧。”
“……”
织田作之助看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中原中也,点了点头,“当然。”
中原中也站在天台上,感觉不到织田作之助是什么时候走的,他点了一支烟,烟草燃烧的淳色的让人有种错觉,一口能尝尽人生尽头。
此刻,非人的“荒霸吐”感受到了“生为人”的感受。
距离那个雨夜,太宰治踏着黑色靴子半蹲在他身前,已经过了七天了。他好像大大咧咧完完全全没有什么感觉,可实际上伤口却在慢慢裂开。
他降生之后,是利用他欺瞒他的【羊】,他生活在敬畏的警惕中,将那么一点儿从敬畏的神坛上剥离的一点儿善意饮鸩止渴。他懵懵懂懂地,混混沌沌地嚣张,直到碰上到了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框架。
太宰治对于他来说,就像是一个框架。就像是束缚在他脖子上的choker,没有阻碍呼吸,却实实在在存在。
约束,束缚,克制,控制,用更黑的法则,用人间条条款款,用人情往来,用人心惶惶,用太宰治他自己。他用笑,他用厌恶,他用喜恶,一条条地,把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游刃有余的中原中也。
他不可自制地沉溺。
现在也不可自制地被冲上岸,浑身湿透。
可即便是这样,他想到的仍然是太宰治伸出的那只手。
——“你从此就是我的狗了。”
——“也不怕咬死你。”
——“chuya,今天好累,我要吃蟹肉煲。”
——“麻烦!想吃自己做!”
——“我明明有中也啊!”
——“滚!!”
——“你今天不把手交给我?你知道搭档的意思吗?我要你全心全意地把戒防对我打开。”
——“切我知道了”
——“只是知道不行,需要有惩罚”
——“什—”
“你是狗吗???你咬我干吗!!”
——“中也,那天不是“咬”。”
——“什么乱七八糟的,睡觉。”
“……你干嘛!!!滚出我的被子!”
——“中也,想不想变成大人啊~”
——“疼吗。”
——“那肯定的了,我只能接受我自己找的死。对于这种强行赋予的疼痛我可是敬谢不敏呢,不过中也真的很蠢,那么明显的怨毒眼神。果然是只蠢蛞蝓。疼死了——”
——“……那给你做蟹肉大餐。”
——“真的?你不是答应了森鸥外监督我养伤的吗?”
——“……偷偷地吃。”
——“你有病吗?”
——“哪敢,没想到中也也会有可爱的小姐倾慕的一天呢。”
——“你给我好好说话。”
——“蠢蛞蝓!蠢帽子!我干嘛要听你的!”
——“死青花鱼!你有病是吧!阴阳怪气了一天了!”
——“唔……你TM……”
——“中也也有感觉了吧,来做吧。”
——“中也。”
——“我不再需要你了,从此以后,滚出黑手党。”
*
计划里的最后一天,织田作之助要走到lupin酒吧。
结果武装侦探社的人突然遇袭。
中原中也疑惑地探出头来,看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认——MIMIC的首领,纪德。
怎么可能,源世界中的纪德被织田作之助换死了,而这个世界...... 等等,他可没有听说这个世界MIMIC的首领是叫纪德!
中原中也皱紧了眉,他看隐藏在黑色风衣人身后的纪德,他朝着织田作之助露出的笑容居然是……怀念?
“这个人你认识吗?”
他忽然想起来在天台上织田作之助说过的“未知的变化”。而只是片刻的功夫,纪德一群人已经气势汹汹地涌上来了,中原中也看了看时间,来不及了,人虎和芥川的战斗最终之战已经开始……
源世界中同归于尽的织田作和纪德……中原中也眼也不眨地说:“我的手下败将,交给我吧。”
他感受到手机上的微型通话灯亮了,是绿色的,放松地呼出一口气,他将那份人情——因死亡没法偿还的那份人情放在了织田作之助看重的孩子们身上。
“织田,你信任我吗,我是说,你信任我此刻留下是为了帮你们争取时间而不是逃跑。”
织田作之助正在飞速地控制着车速,刚刚突然遇袭,为了不让这群疯子伤害平民,只能控制车往偏僻的路上走。他正在努力动用异能保护武装侦探社的认,听到这句话百忙之中看了中原中也一眼,有力地点了点头。
“我不是相信你,我只是觉得,如果在这个世界有谁是最不愿意那个男人死的话,那一定是你了。即使你一天要骂他八百遍混蛋。”
中原中也切了一下,随手扒住车的扶手,潇洒地跃了出去。黑色的风衣飘飘的,让织田作之助没由来地忽然心悸了一下。他刚刚想要说什么,就看见中原中也骄傲纵意地朝他笑了
“记得你答应我的。”
——“你会救他吗”
——“当然。”
【异能力——污浊了的忧伤】
混蛋太宰治,。
*
天台上,被织田作之助拉住的太宰治被拉了上来。
“虽然我现在很想要教训你这个疯子一下,但是,中原中也在作战。”
“来的人自称纪德。”
太宰治一瞬间,脑子都是空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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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宰治披着黑色的风衣。他身型单薄但自有一股子风流的气质,虽然因抑郁多思而看上去有些黑暗似的阴郁气质,但总得来说,可以称得上是一个颇让人驻足的男人。
而此刻,他站在树林前,身形别说是风流了,都带着股苟延残喘的疲倦。
他闻到了近在咫尺的血腥气。
他将已经在路上演算的最最简单的数学题重新开始麻木运算,完全异能状态下的中原中也现在也就能撑到他17分钟,
第18分钟,他的理智开始散失
第19分钟,他的肉体开始崩溃
第20分钟,他没有看过他挨到20分钟之后的状况……可是推算时间
从内脏开始崩溃,五脏六腑到……心脏,蔓延到骨骼皮肉,溃败的可能比想象的还要快。
他有多么强,溃败的程度就有多么迅速。
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,纪德能逼到中原中也使用完全形态的话,不超过十分钟……
太宰治看到飞速而过的景象,突然感觉一阵晕眩。居然假想出了另外一个自己的脸,正在居高临下地笑着:“太宰治,你不过是个有恃无恐的凡人。”
笑得嘲讽,笑得比现在的他明白。
在平行世界中继承的记忆中,在机车上笑得开怀的中原中也,喝酒喝的醉醺醺,打架压着人揍的一脸邪肆的嚣张,见了他一脸生动的嫌弃,却会率先把背后交给他。
而现在有关中原中也的记忆全部开始褪色,他说的所有话开始慢慢消音,所有的一切都泼墨的淹没,淹没前的中原中也朝着他笑了,最后说的话是——
你不过仗着没有失去过我。
现在,我将永远失去你了。
织田作之助看着脸色苍白的太宰治,他一咬牙直接推开了仓库门——
满目大块儿的血迹,四溅着的,喷射着的,不止如此,还有大块儿的人体肌肉组织。太宰治慢慢踏了进来,他还在表皮层撑着一层孱弱的薄膜,似是将情绪全部隐隐绰绰藏在了它的后面,别人只能依稀看出来他的悲伤,好似这样可以维持他一点儿体面——直到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手机。
他迈的步子轻轻的,像是只有前半部分才能踩到地,慢慢路过了纪德已经模糊不清的尸体,慢慢绕过了一条浸湿在血液里的黑色choker碎片,慢慢避开一顶黑色的帽子,然后伸出苍白失去血色的手,捡起了一部黑色手机。
认出来了,好像是那只蛞蝓的。
屏幕似乎是摔坏了,维持在拨的最后一个号码上。
太宰治死死盯着那个在“拨打”键上血迹清晰的拇指印,
“混蛋青鳝”
——拨号未送出。
悲伤很想要像是闸门一样倾斜出来,但是刚刚太宰治想起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,这个可怕的事实让他浑身冰凉凉的,没有办法去做任何事了。
他试探地摁了一下拨号键——这个拨号键卡死在最底下,足以见中原中也嗯的时候是有多么用力。
而他在把中原中也赶出港黑的那一天,亲手把这个号码屏蔽。
——中也求助过他的搭档,但他好像把他弄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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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宰治好像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。
他淹没在海里,可他忽然就没有想要浸入昏暗的海里中的冲动了,拼命划着挣扎着,咸腥的海水灌了进来,手挣扎着,腿挣扎着,直到能呼吸,直到脚踏到了沙滩上,他脚刚一落沙滩上,不管不顾地向岸边跑去,海风吹过刚刚浸水的皮肤,冷的简直要把人血管刮开,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
——等等,等等,等等……
没有人,沙滩上的月光皎洁到了空明的地步。
他忽然转头往一个方向看去,全身上下狼狈不堪,海水从头发上开始往下淅淅沥沥,可是没有等来那个半夜连睡衣扣子都没扣好就冲下来的人。
他躺在轨道上,忽然扒着站台的边缘在列车冲来的最后两秒翻到了台上,最后两秒把手臂划开了一个大口子,地铁站好像没有人,又好像到处都是人,路过的人看到他刚刚从地铁轨上爬上来血从小臂往下渗,也没有露出什么神色,漠然走开。
大量失血的眩晕让他走路跌跌撞撞,他想要用手拨开人群,却发现他的力量是那么孱弱,根本动摇不了这些普通人分毫,他只能被人流簇拥着走,忽然他看见了一个橙色头发的影子,想要拼命往那儿跑去,可是跑的肺泡收缩灼烧着也没有追上。
他直直地站在空旷的空地上,没有等来那个一边骂骂咧咧“混蛋”"死青鳝"然后义无反顾地来救他的人。
他从无数个自杀途中清醒,驻足寻找,没有等来任何人。
下一个场景,是一座高楼,熟悉的港黑顶层,他把往前迈的一步撤回来,忽然一懵,他回到了记忆里的一个画面。
十五岁的一个午后。
他翻着自杀手册,忽然很新奇地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,“哇哦,中也你听。”
“……有些人临死前会有一种错觉,所有的走马灯化成一道彩虹,死亡的情形和痛苦会先一步在你身上产生窒息的错觉……”
“听上去很让人享受呢。”太宰治刚刚想要露出新奇的跃跃欲试,被坐在床对面拆枪的中原中也凌空飞过来了一个枕头。
“敢给我作妖试试。”
“我希望我死前能够这么享受。”
“死就死了,哪儿那么多废话。”
他正在愣愣得看着十五岁鲜活的中原中也,结果视线中出现了成年的中原中也的背影,他条件反射往前赶,却被阻隔在了一个可视的白色的空间里。
成年的中原中也站在熟悉的港黑最顶楼。
他站在楼砚上,太宰治一看到中也就无法克制了,“中也!你能听见对不对!”
“我错了,中也,你跟我回去吧”
“我错了好多,你帮我改好不好”
“我不应该屏蔽你的通讯”
太宰治漠然地看着走在街道上的中原中也的背影,拉上了窗帘,右手恩上了那个确认。
“我不应该说那些混账话”
“没有了人间失格,你什么都不是。”
“这是看在你给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狗的份上,我最后帮你一次,以后,滚出黑手党。”
“这里容不下你了,中原中也。”
“我不该……把你弄丟的,你回来好不好……”
太宰治眼睛通红,他的手颤抖着想要锤开这个诡异的白色空间,却毫无办法,只能看着,看着中原中也拿出那个黑色手机,打了一个电话后,长长的静默——
“没有想到是我先去替你享受临死错觉了。”
太宰治话都说不出来了,只是喉咙想要发出声音却被堵塞住了,他眼睁睁地看着——
中原中也从高楼上一跃而下。
“傻子,根本没有什么错觉。”
“死前看到的,好像都是你。”
最后一声,是人摔在地上的撞击声。
太宰治双手想要扣在脸上,只碰到了满脸的泪痕。
梦醒了。
该面对现实了。
——END——